孙郁人民文学出版社3月6日
汪曾祺(年3月5日—年5月16日)汪曾祺的语言之风文孙郁(著名学者、作家)汪曾祺先生晚年的走红,大概是他也未曾料到的。八十年代初,人们开始注意到他,先生却笑而对之,旧态依然。印象里他越到老年,越有古风。第一次见到他,像是早就熟悉的父执,有着天然的亲切感。那时候我也住在蒲黄榆,和他家距离不远。蒲黄榆属于丰台区,环境乏善可陈。《蒲桥集》写到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是有一点野味儿,仿佛世外桃源,以致有人专去造访蒲黄榆的那座桥。在没有意思的地方写出了美,看得出他笔底的神奇。我年轻时有幸认识了他,念之而感怀至今。不过那时不太敢惊动先生,造访汪宅的次数有限。最初的交往,便感叹他的博学,气质里有俗人没有的东西。沙哑的声音,有点麒麟童的苍劲之韵,很强的磁性弥漫在客厅里。聊天的时候,常常涉及民国的人物。因为我那时候正在研究苦雨斋主人,便问他怎样看周作人及其弟子的文章。他对于周作人、废名颇为佩服,说了诸多感慨的话,其余的几位如俞平伯、江绍原、沈启无等,他兴趣不大,评价偏低,以为只学到苦雨翁的皮毛,辞章有些生涩。具体说到俞平伯的散文,他直言有点矫揉造作,没有放开手脚。至于沈启无,过于仿效周作人的文章,就不太出息了。李陀曾说汪先生平和的背后,有点狂狷之气,不是没有道理。同代人的作品引起他兴趣的不多,那些流行的作品在他看来多禁不起阅读。但也有入他法眼的,比如孙犁、黄裳、阿城等。倘有好的文章家出现,他会欣然不已。有一次我给他带去赵园的新作《北京:城与人》,内中有谈京味儿的片段,涉及汪先生的地方不少。许多天后再到汪宅,他对于赵园的文笔颇为喜欢,让我转告,写得真好。在他眼里,当代学者还有以这样笔法为文的,的确不多。那时候赵园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