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t.8th
本篇字全文字
作者:蔡晓东
#DaillyLifeStory#
温柔人间
上篇回顾Partのthree第二天上早自习,我们来到学校足球场边上的树林里,我和于伟博把写好的请假条交给刘莉再把钱凑在一起,我们每个人都问家里要了点钱一共有十二块五毛钱。于伟博说:“应该够抓一副药了。不过,我爸说中药虽然很便宜但是治癌症的可能要比一般的贵,要是钱不够怎么办?”“到时候再说。”我说,“要不我们走路去这样可以省点钱。”“那吃饭怎么办?”刘莉问我。“到我家拿几个馒头。”“你们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来。”刘莉叮嘱道。“刘莉,老师要是问我们去哪里了你可千万别说去黄沙镇了。”于伟博说。“为什么?”“我昨天说我们想帮老师找找治癌症的草药,我爸说我神经病,说医生都没办法我们几个吃屎的孩子还胡闹什么。还说我们简直是荒唐。”“好了不说了,要是老师问起我就说不知道,你们快点走吧。”孙强跑了过来,见我们在凑钱,他问我们:“你们真的要去黄沙镇?”“不去怎么办?”于伟博说,“你来干什么?”“我这里有两块钱,你们带上吧?”他说着把钱掏了出来。“也好。”刘莉接过钱,说,“孙强,你没有告诉别人吧?”“没有。”孙强说。“那就好。”刘莉把钱交给我们,说,“你们快点去吧,孙强,咱们上课去。”我和于伟博我家拿了几个馒头和一点萝卜干就出发了。黄沙镇位于县城的东边,因三国时期诸葛亮在此制作木牛流马而闻名。我们走过汉江大桥,顺着大坝一路朝东走去。这天早晨有大雾,我们走了挺长时间大雾才渐渐散去,太阳从山的尽头升了起来,红彤彤的。陕南的春天是雨水较多的季节,清澈的汉江水湍急的向前流淌着,一望无际的芦苇荡迎着风起伏摇曳,使江边的空气格外新鲜。行走在这样的时刻,想着今天的使命,我们的心情都很兴奋。于伟博腰里别着他那个用树杈做的弹弓,不时的拿出来比划一番。我说:“于伟博,你带弹弓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出来打鸟。”“出门带着有用,万一有什么事可以防身。”于伟博一本正经的说。“能有什么事?你不惹别人就好了。”“我什么时候惹别人了?”“你惹事还少啊,高年级的同学你都敢和他们打架。”“那是他们先惹我的。”“我看不一定。”“你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打断他的话,说,“咱们到江边喝点水吧,我都渴了。”我们走下大坝,来到江边俯下身子喝完水,我说:“走了有两个小时了吧?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我有点累了。”“才走多一会就要休息?你也太娇气了像个女的。”于伟博有些不屑地说着从腰间摸出弹弓安上石子向江边芦苇荡旁的一群正在觅食的白鹭瞄准。“于伟博,那是保护动物你可别打它们,小心让人把你抓起来。”“我可不敢打,我比划比划玩嘛。你别坐着了咱们快点走吧。”“歇一会儿嘛。”“有这么累吗?”“我哪能和你比呀,你就当是上体育课啦,我可就不一样了。”说完我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体育课是于伟博最喜欢上的课。他虽然门门功课都一塌糊涂但体育课却是个例外,没有他不精通的,简直可以当我们的老师了。每当学校开运动会就是他最露脸的时候,给我们班级带来了不少的荣誉。可张老师就是不让他当体育委员,说他光顾自己玩缺少团队精神还说他组织能力太差,他对此一直很不服气。其实我明白,主要是他的学习成绩过于糟糕,怕他当班干部没人搭理他。“你怎么不说话了?”于伟博说,“小虎,你说张老师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个好老师?要说心里话。”“是。”我很认真地说。“怎么个好法?”“你忘了,去年我们班去定军山春游我俩偷偷跑到武侯墓去玩,回到学校后下大雨,张老师发现少了我们两个,一个人冒着大雨一直找到天黑才找到我们自己却淋感冒了。我当时还说他感冒了活该,真难为情。”“还有哪?”“去年冬天,张老师在澡堂里洗澡,我把他的衣服悄悄地藏了起来,好像也把他弄感冒了。昨天我越想越后悔。”于伟博收起弹弓,很严肃地说:“其实我也很后悔,我主要是自己学习不好张老师老是批评我,所以我才不喜欢他,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他真的是个好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救过我哪,要不怎么我妈一提起我不听他的话就骂我是小王八蛋,说我没良心。我不就是不愿意学习嘛,要是参加工作了和他在一起我肯定什么都听他的。”“和他在一起?就你还当老师啊?”“我是说这个意思,报答他救过我嘛。”于伟博说的事发生在去年夏天汉江涨水的时候,他一个人旷课到江里游泳被水草缠住了脚。张老师听说后跑到江边找他正好看见他在水里喊救命就跳下去把他拉了上来。过了几天遇到他爸便说了他私下去游泳这件事他还不承认,叫他爸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后来他在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用弹弓打坏了教室的一块玻璃,搞的张老师在家长们面前很没有面子。当然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因为我当时给他放风。休息过后我们又朝前走,快中午时已经远远的看见黄沙镇了,我们坐在路边匆忙吃了带来的馒头便去找那个姓阎的老中医。黄沙镇不大,只有一条街道,当地人形容是‘一泡尿撒到头’。我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那家药店,可是老中医不在堂,店里的伙计说他一大早就去县城了,我们便坐在店里等,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才他才回来。阎老中医是个七十多岁的白胡子老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样子让人感到很亲切。勉县他刚一进门,店里的伙计就告诉他我们等候他多时了,他喝了口茶水,和蔼的望着我们,说:“小朋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小虎你来说。”于伟博推了我一下。“怎么,还要选个代表啊?”他笑着说。“爷爷,我们老师病了。”我说。“你们老师得了什么病呀?”“癌症,是肺癌,已经到了晚期了。”“说具体点。”“前两天做手术把肚子划开一看里面全都是癌细胞就又照原样给缝上了。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两三个月。我们听说你有治疗癌症的药方才来找你的,爷爷你救救我们老师吧?”“这个……”他抬起右手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我的药方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没有太大的效果。”“能减轻我们老师的痛苦吗?”“那倒是有一点效果,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江南中心学校的。”“这么远啊?”“是,我们怕钱不够走路来的。”“哎呀,真是好孩子,快喝点水。”他拿过茶壶给我们倒了水看着我们喝完了才说,“你们老师和父母知道你们来这里吗?”“知道。”于伟博抢先回答道,还冲我挤了挤眼。“别骗我了,今天又不是礼拜天,在爷爷面前可不许撒谎,不然爷爷会生气的。”他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爷爷这就帮你们抓药。”他说,他就起身在药柜里一样一样地抓药,边过秤边问我们:“你们带了多少钱?”“十四块五毛钱。”于伟博说,“这还是我们几个同学凑的,不知道够不够?”老中医皱了皱眉头,说:“我这种药一付是十六块钱,五付为一个疗程。这样吧,我先给你们抓两付,如果效果好就叫大人来抓,你们看可以不可以?”“可以可以,谢谢爷爷。”我们忙不迭的说。他把抓好的中药用草纸包好又将用药方式给我们讲了一遍。我把钱递给他,说:“谢谢您爷爷,我替我们老师谢谢您了。”说完,我和于伟博给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不用客气,代我向你们老师问好。”他接过钱数了数,从中拿出三块钱,说,“天不早了,你们坐班车回去吧。还有一点没告诉你们,这个药的药引子很难找,如果能找到药引子药效能提高很多。”“什么药引子?”我们问。“瓦花。”“瓦花是什么?”“瓦花是在年代很久的房子瓦片上生长出的一种草,药用价值很高,能调和许多种中草药的药性使之达到最佳效果。瓦花能长到十几公分高,叶子有点像灰灰菜灰不溜秋的只长叶子不开花。这种东西很难找,好几年都没听说有人找到它了。”“我们找找看。”于伟博说。“我劝你们还是算了,”他摇摇头,说,“要找到瓦花,谈何容易呀。”勉县我们坐的班车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我和于伟博刚走过汉江大桥,就见刘莉站在桥头,旁边还有一个大我们几岁的男孩子,是她姑姑家的表哥,我们都认识。见我们回来了,刘莉焦急地说:“你们怎么才回来?今天唐老师在班上点名,发现你们没来上学他发脾气啦。”“你没有把我们的假条给他?”于伟博问。“我给了。可唐老师说你们的假条没有老师签的字,所以按旷课处理。他还让离你们家近的同学给你们爸妈带的条子,这可怎么办?”“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挨顿打嘛。”我说,“先不说这个,刘莉,你没有告诉老师我们去干什么?”“没有。”“刘莉,你看是不是把中药放在你家,你在家里自由。”于伟博说。“没问题,我奶奶很懂熬中药的,明天放学咱们到我家熬药。”刘莉对我说,“李小虎你快回家吧,刚才我到你家去你爸知道你旷课了说要打死你哪。”“你没去我家看看?”于伟博问。“你爸妈在李小虎家里也说要打死你所以我才急的在这儿等你们。”我把药交给刘莉就急忙往家跑,一进门就见我爸阴沉着脸在饭桌边抽烟。见我进来我妈赶紧站在我和我爸中间很紧张的对我说:“小虎你怎么才回来呀?你今天干什么去了?什么事比上学还重要啊?你让我和你爸多担心啊。”我妈的声音有点变了。我知道情况不妙,我妈这是在酝酿感情,每当我爸有对我动武的意向时她都是这样酝酿一番自己的情绪,在我爸大打出手之前落下滚滚的泪水,这使我逃过了不少次我爸的毒打。可今天我妈这一套不管用了。我爸狠狠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问:“小兔崽子,说,你今天旷课干什么去了?”在我爸说话比较文明的情况下我一般都能回答他的问话,可今天他这么不礼貌的出口伤人让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他沟通,见我不回答,他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他首先一把将我妈推出门外反锁了房门,然后抡起一根钓鱼杆狠狠地关照起我的屁股,我在作文里把这一招叫做“竹笋炒肉”。往常我爸打我时我眼前都闪现着电影里的革命英雄人物的形象来激励自己对抗他的毒打,还在心里默唱着革命歌曲和革命者痛斥反动派的铮铮誓言,有时候甚至陶醉在英雄们视死如归的情节里而忘记了他在行凶。可今天我爸打的实在太狠了,大有彻底熄灭革命之火的劲头。他一边打一边说:“混帐东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前旷课是旷一节课,现在竟敢一整天的旷课,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勉县他凶狠的上下挥舞着鱼杆跟我的屁股过不去,后来干脆没头没脑的痛下杀手。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我妈急得使劲拍着房门,一边拍门一边叫我姐开门。我姐这个人气量小,她总是在我遇到大事的时候计较我以往的小事并且十几年如一日的在我和我爸之间挑拨离间。我爸摧残我的时候她一贯都是袖手旁观,就差打开录音机欣赏音乐了。这个时候,我妈就会恶狠狠地咒骂她。我刚想到这我妈就在外边骂我姐:“李小丽,你这个死丫头,每次你弟弟挨打你都幸灾乐祸的,你们是前世的冤家呀?”我姐打开自己的房门看了一眼我爸折磨我的动人场景,又无动于衷的把房门关上了。这个时候我开始后悔我的邮票,如果邮票还在我的手里她不会对我一点牵挂也没有。见她如此的没有爱心我妈真的绝望了,她连哭带叫地跑到房子后面趴在窗台上拼命地冲着我爸喊:“他爸,挑肉多的地方打……”我终于受痛不过放声大哭。我爸直到打累了才终止了行凶。我妈给我屁股上药时我咬着牙没有说一句话,我不能原谅她在窗外喊的那句恶俗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伤了我少年的心灵。尽管她流着泪给我的屁股上抹云南白药还对我做了无数的解释并历数我爸的种种不是但都无济于事,我粗暴地将她端来的饭碗打翻在地任由她在一旁哭泣。最后我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在梦中我梦见自己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身穿黄袍金甲挥舞着大刀威风凛凛地从定军山上冲杀下来,我爸惊慌失措地在我前面丢盔卸甲的拼命奔逃……看到我爸狼狈的样子我笑醒了。我是趴在床上睡的,醒来无意中一翻身背上和屁股上一阵剧痛使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我爸妈还没有睡,在房间里说话,我光着脚去了趟厕所然后悄悄地站在他们房门口偷听,只听我爸对我妈说:“你别哭哭啼啼的,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惯的,真是慈母多败儿。你该检讨检讨你自己,再不好好教训他什么都晚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可你也不能往死里打呀,他还是个孩子,难道他不是你儿子?”我妈据理力争。“哎,幸亏只有一个儿子,要是有两个还不把我气死。”“你就不能好好说?”“我说的还少吗?他什么时候听过?像块石头似的油盐不进。”“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可也是,这小子这么倔强,怎么打都不求饶。他这个驴脾气像谁呀?”“当然像你呀,你忘了你小的时候他爷爷打你也是这样啊。”勉县我外婆家和我奶奶家住的不远,我妈知道我爸小时候那点破事,她对我说过我爸小时候除了学习好其他方面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在我妈的提醒下我爸开始回忆他那似乎并不光彩的往事想从中寻找答案。第二天我在家趴了一整天,我妈去学校给我请的假,她对老师撒谎说我病了,我知道她这是给我和我爸留面子,大人的谎言总是让人相信。今天我多么希望有老师来家访,这样就能充分暴露我爸的恶行,老师们就会理解我长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仍然能把学习搞的赖赖巴巴的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就会因为理解我而终止他们可恶的家访。下午,在我无限的期望中刘莉和于伟博来了,在开门的一瞬间我感到很没有面子。刘莉一进门就关切地问道:“听老师说你生病了?”“哪个老师?”“唐老师。”我懒洋洋的回到床上趴下,说:“我什么病也没有,别听唐老师胡说。”“你是不是挨打了?”于伟博问我。“你没有挨打?”我问。“怎么没有,我爸和我妈第一次合伙打我,要不是我哥和我嫂子在家肯定把我屁股都打烂了。你没事吧?”“你自己看。”勉县我叫他把我上衣拉开露出道道伤痕。刘莉顿时尖叫起来:“李小虎,你爸打你这么狠呀?太可怕啦!你没哭吗?”“哭什么?”我充好汉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真行。”于伟博由衷地说,“要是我早就求饶了。”“还有血哪。”刘莉拿过一些卫生纸蘸点水给我擦拭伤痕,说,“你怎么不告诉你爸真相呢?如果他知道你们去干什么也不一定打你。”“告诉他干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他们。”于伟博说完,拿过开水壶给刘莉倒了杯水。“那你也不能宁愿挨打也不说呀,多疼啊。”刘莉说,“你怎么就不跑呢?你跑了不就没事了?”“跑也没用,我爸脾气随我,很倔强的,他今天打不着明天想起来还会补上。再说你想想,大人都说癌症治不了,如果知道我们在忙这件事肯定会找我们麻烦,到时候我们什么都白忙了。”我说,“咱们给张老师抓的药怎么办?什么时候给他熬药?”“熬药要找到药引子才行,不然没有多大作用。”于伟博有些为难地说,“可这药引子到哪里去找呢?”“我奶奶说她以前见过瓦花,那个时候的老房子多,现在很难见到了,至少要一百年以上的房子才可能有瓦花。”刘莉说。“那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瓦花?”“我奶奶说武侯墓和武侯祠的房子上可能有瓦花。”“要不咱们明天放学去怎么样?”刘莉说,“李小虎你就不用去了,好好休息。”“没事,我明天就上学去,这叫轻伤不下火线。”「未完待续......」图源|图虫
THEEND
想说的时候说想写的时候写
鲸鱼落海多读书少说话常喝酒不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