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山新闻网 秋意渐浓,大山里的气温明显降低不少。在水寨乡海棠后山深处的松栎林间,还有为数不多的松茸正在悄然生长。待过完9月,一种被当地人称为“猪拱菌”的黑松露就要“登场”,届时,松茸也将退出人们的视线。为赶在今年最后一波鲜松茸下市前一睹其芳容并亲身体验寻找之乐趣,这天,我们向着水寨乡海棠社区出发了——
出城区,过下村、板桥,沿着平坦的柏油路,我们的车很快便抵达此行目的地水寨乡海棠社区。透过尚未散开的薄雾,一个深藏于高山间的小村庄渐渐向我们显现出它秀美的轮廓来。对照大家记忆中那个贫困的水寨,眼前的这方天地山过于青青、水过于清清。
在乡长郭绍坤的引荐下,我们在一家名为“古道飞花”的农家乐里认识了当地知名的松茸专家——77岁的杨有济老先生。他向我们介绍了本地松茸的基本情况,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即将开启今天的“松茸之旅”。
松茸,山中之珍、菌中之宝,它是世界上珍稀名贵的天然药用菌,也乃我国二级濒危保护物种,想必身在“菌子天堂”的家乡人们对其都不会陌生。水寨松茸古已有之,当地人喜欢叫它“箐鸡土从”,也有人称它为“黑鸡土从”。近年来,水寨乡高度重视生态环境建设工作,仅一个海棠社区森林覆盖面积就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这让松茸、松露等山中珍馐有机会名噪华夏并远销海外,也难怪像杨有济这许多靠山吃饭的人每当说起家乡的“鲜味”来尽是激情。
沿途处处是风景,在杨老先生的催促中,抱着相机不舍移步的我们终于磨蹭着来到了海棠后山的“松茸家园”。上午10点半,对面山头的阳光已是明晃晃地直射下来,可山间的空气却依然森冷,流动在鼻尖上的都是那松树和腐土的气息。刚刚飘过的一阵小雨让我们脚下的落叶更显湿滑,面对陡峭的山岭,我不禁心生寒意。
“后山基地千亩范围都出松茸,以前我们说的‘公鸡叫、母鸡叫,哪家找着哪家要’,现在林地划分了,但还是要做好防护工作,因为即便是没有人来偷采,也保不准老鼠、松鼠会循着香味来把它给吃了。”杨老先生指指点点,向引人参观自家后院一般,带着我和我的两个伙伴上山了。当他发现我根本无法独立登上如此湿滑而陡峭的山坡时,便毫不犹豫地向我伸出了援手。于是,我以“被拽”这种特殊而友好的方式,一步步走近了“别人家的后院”……
杨有济是在城里接受过高中教育并且从过军的人,在当年的水寨,他无疑算得一位知识分子。退伍后回到家乡的他曾担任过村民小组长,这些年来,他参与了昆明植物研究所松茸促繁研究,见证了从山东来的一位教授用日本菌种在当地搞促繁研究直至失败的全过程,仅凭他对家乡水土的了解以及丰厚的经验和见闻,就够得上一个“专家”的称谓。他热情好学,坚持每天观察记录,并形成一本关于松茸什么时候出、什么时候采,重量、长势如何的笔记,他把笔记提供给了科研人员。25年前有永平老板到水寨以十几元一公斤的廉价收购松茸,他儿子杨德波了解到由于信息不通,当地村民吃了“天亏”,于是主动与外界对接,在当地以高价收购松茸,他家从此致富,同时也带动了村民们致富。杨有济发挥了踏实能干的表率作用,成为了村里的创业带头人。
“有女儿不给(嫁)海棠洼,天亮起来抹锄把;苦荞粑粑辣萝卜,蓑衣披身洋芋麻(口感又涩又麻)。”这句曾为当地老百姓传诵的段子正是当年水寨乡海棠村人民生活的真实写照。杨有济介绍,水寨海棠洼以前只有多人,那时山也贫瘠水也贫瘠,百姓过着寡苦的日子。而今,在政府的领导下,这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人们从思想意识上有了转变,吃山、靠山的山民也懂得了养山的重要性。植被迅速发展,公育林得到了保护,就拿采松茸来说,以前人们不知道要留下菌种,现在也学着在采摘时于根底处轻轻一剪,做到既不破坏菌丝,也不影响松茸的质量。由于水寨乡海拔高、生态好,这里的植物生长速度缓慢,品质高。谙熟了地域优势,熟络了生意经的人们纷纷找到了发展致富的路子,如今当地人口已是达到了多户余人,“有女儿不嫁海棠洼”也早已成为了传说。
杨有济告诉我们,他的一双手是有“灵性”的,仅凭着触觉,就能准确发现菇头尚未探出地面的松茸。他说曾经有英国人和斯里兰卡人到当地考察,提出了自然落叶覆盖、薄膜覆盖和高棚圈养等几种保护措施,他认为最好的一种还是落叶覆盖。于是,每当他发现一个地方即将长出松茸,便会在第一时间内在上面覆盖落叶,及至在附近布下几个小雀笼、鼠夹什么的以加强对松茸“天敌”的隔离防控。今天,正是这双“神手”拽着我来到了松茸基地。
“奇兰生险崖,殊菌出陡山”,这不是名言,却是我自己的发现和感受。体验寻找松茸之乐趣?在登山途中,我其实真心乐不起来,哪怕有“神手”相助也是如此。我一门心思只想着我必须见到真正长在土里的松茸,我要给它们拍照。然而,有那么几次,我还是恨不能蹲下来哭着说,“咳!别走了”!
“哎!你这姑娘!你们这些孩子!别怕,怕什么?”杨老先生的热心,变成了耐心,最后终于还是变成了心急。急什么?我想,并不完全是因为我的胆怯,而更像是当他好不容易决定带领我们去看松茸基地这几乎被他视为“圣地”的地方时,却遭遇了我的拖沓。“我再也不带你们上来了!我再也不带你们上来了”,他咕哝着。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再来,但我知道,他其实并非真的责怪,而只是习惯于守护。我能感觉到他的那种紧张劲儿,虽然,他所守护的东西最终其实不可能一成不变。
“看!这里有。4号坑有。”他的声音激动了起来。越过拨开落叶的那双手,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株生长在土地里的松茸。尽管脚下发软,但我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拍照。
“哈!您还给出松茸的地方编了号?”这时,不远处一个同行的小伙伴调皮地问道。“有啊,都有编号。这是林业站的人来统一编的”杨有济回答道。原来如此!
就这样,我们往上爬了一段。21号坑有,25号坑没有,26号坑没有。“我们再看一个坑吧,这个坑准有。你来你来,别怕,拉着我别怕。”杨老先生回头又一把拽住我的手,朝着27号坑走。我感觉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此时对于我都没有吸引力了。我只记得正当同行的两个伴要跟上前来一看究竟时,杨老先生大声喝道:“你们不上来了,不上来了!她拍照,拍完我们就走。”老先生的“心疼病”又犯了,于是乎,他俩很尴尬地被阻挡在了三步之外。
下山一事是我生平的恶梦。每一次攀登较为陡峭的山都从无例外。今天的下山之路“本无路”,倒是多了几根带刺的铁丝作为“恶梦”的装饰。我哭了!正当我全情投入这“悲惨世界”并深感“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无奈时,我的“松茸之旅”却也已悄悄接近了尾声。就在我近乎崩溃地半蹲着滑下最后一段山坡时,抬起头来,眼前已然一片开阔。“终于‘着陆’了!”我不禁感慨:“这些每天在山上箭步如飞的山里人是有多‘牛’啊!”
下山后,我们在山脚的农家乐品尝了一顿由松茸刺身和当地洋芋、蔬菜等混搭而成的生态饭,这也算是对我一场惊心动魄的慰藉。老乡们都来和我们搭话,杨有济老先生作陪,席间,他不断讲述着自己年轻时的种种经历……我很快恢复了体能。实话实说,对于我这种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山间找松茸一事真是不如静坐品茶时安然随心的好。然而,我不是亲眼目睹了松茸之“芳容”并亲身体验到了找寻松茸之乐趣(抑或痛苦)了吗?回头想想,这种体验是很有意义的,也是无以取代的。不管怎样,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蒋 蕾)
来源:保山日报《周末》
编辑:李美兰
责任编辑:杨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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