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初次尔口述
刘先进整理
木里的森林和草场占地面积高达百分之八十二，在木里山区，到处有浓郁苍茫的大片原始森林，高山平缓地带，是绿茵如毯的广阔的草场，自然环境非常优美，奇珍异兽极为丰富。解放前，木里土司衙门比较注重保护森林和珍稀野兽，在每年农历新年，木里各地的大小官人、村寨头目都要给大喇嘛拜年，在大喇嘛当年所住的寺庙(或康坞、瓦尔寨、木里三大寺内各住一年)要举行新年庆典仪式。当庆典仪式中最后一天集会时，衙门的门公就要在会上向来赴会的各地头人发表新的一年中的“施政演说”。他在演说中也特别强调要保护森林，严禁乱砍滥伐，严防山火，更不准放火烧茅坡等。门公讲话中虽然过份喧染了天菩萨、佛爷会给毁林者带来报应，内容上大有迷信、唯心的方面。但是，也列举了许多生动事例，说明了人们若不保护森林，就会出现水土流失，耕地毁坏，洪涝干旱，水源枯竭，冰雹成灾等严重后果。那时，土司衙门规定凡木里、康坞、瓦尔寨三大寺及散布各地的十八小经堂，在其附近都划定有“菩萨林”，不管任何人，都不许砍伐拣拾，若有触犯就要惩罚他给寺庙内的菩萨添油点灯，向寺内众喇嘛煮茶赔罪，仅如此这样，被罚者也得花销值现在人民币一百元以上的耗费。所以，当时的老百姓是不轻易进“菩萨林”的，即便去了连枯枝败叶都不敢拣一根走。对木里全境各地内的森林，土司衙门就责成各地方的官人、佃班、麦色、伙头、寨首负责该地的护林防火事宜，若有人烧垦火山引起森林火灾，当事者不但要受到广大群众的责难，要他赔偿给群众所造成的诸如砍放在山上的木瓦板，牧放在山的牲畜等被烧的损失。失火人家为了赎取犯案人，就得变卖牲畜家财，向大喇嘛及各大小官人交纳赎金。结果，这些人家多被整得倾家荡产，钱财磬尽；若家中无钱赎身，犯案人就会被关在衙门监牢中戴上重枷锁铐，铁链脚镣，受尽非人的残酷折磨。因犯案中年轻力壮或有技艺者，若遇有地方上的官人愿出金钱赎取，释放出狱后，也只有一个给他家终生充当奴隶的结局。由于木里衙门制度严酷，广大群众外出远门、上山打猎都非常小心谨慎。就我家而言，虽然是卡拉地方上的官——佃班，我的祖父、父亲也对我严加告诫，要我出门用火时要千万小心，就是我要上山打猎，长辈们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千万记住使用明火枪的时候，不要让引火绳的火星引起山火。木里土司衙门也有植树造林的规矩。凡是各村寨住户烧香敬神的山场；人畜饮水，浇灌农田的水源堰头、敬水菩萨、土地神的地方都要选择好看的、易成活的生长寿命长的树种广为栽插。农村中的山丫口、路道、村寨附近年古时久的独树，老百姓更是敬若神明，随时有人参拜、烧香，更不准人砍伐。若有人偷偷砍伐了，当地的大官人就从上到下的从佃班、麦色起层层追究，把砍伐人抓来罚款、打屁股，交木里土司衙门关监。若恰逢该村百姓有人生疮害病，也责怪砍伐者触犯了树神，要他承担请和尚来禳灾祛祸，敬神撵鬼，念嘛呢、做瓜打所用的全部钱财粮食。村寨有新迁户的“新客”，寨首和“老客”村民就向“新客”嘱咐要保护森林，不许乱开火山。若“新客”不守规矩，“老客”就向官人和土司衙门告状，把“新客”撵出去，不许他在该地居住。木里土司衙门也不准随意捕杀野兽，若发现有人捕获了一条马鹿，就得向衙门交鹿腿肉一只、鹿皮、鹿头，还须向衙门的大小官人好言哀告求饶，赔情认错。衙门又规定獐子、岩羊、山牛（四不象）都在禁猎之例；只许猎捕伤害人畜的豺、狼、豹子等猛兽。土司衙门还要求各村寨及牧场都要安装一种藏语叫“纳当纳子”的诱捕这些野兽的榨板或洞圈。若老百姓猎捕到这些害兽后，须向衙门交纳皮张，届时尚能得到衙门官人的口头嘉奖称赞。土司衙门也规定不许放狗撵山，解放前我家虽然是卡拉佃班，我也因有一次放狗撵了山，险被土司衙门着打板子，还是送了银子包袱给大喇嘛才了事的。解放初，木里已建立了自治政府的过渡性组织——筹备会，我因曾打了一条母马鹿，我家及全寨子凡是喂了撵山狗，有明火枪的百姓，都被喊到筹备会，大家共同被罚款了银子二百两，连单人独户的寡妇人家都受了牵连，每家被罚交柴火一码（约三、四百斤）平时，喂得有撵山狗的人户都想方设法把撵山狗藏匿关锁好，活害怕被头人知道，就是安绳套猎捕野兽，土司衙门也是不准的。有的老百姓为了交衙门的各种捐税，也只得偷偷的上山放狗打猎，但是，一经发觉，当即就被没收猎狗，打山人又要向地方上的官人认错赔罪，答应给官人好多钱财的包袱才了得倒事。如果遇上平时就有点仇气的官人，被他告到土司衙门，隔不上几天打山的被衙门喊去了，就得花几百个银元才打得通关节了得倒事。被没收的撵山狗都拉在头人住的寨子敞放起。因为每天早晨寺庙喇嘛做瓜打要抛撒糌粑砣砣，这些狗不愁吃食，一般都不会逃跑转去，主人家既不敢来认领，更不准旁人牵起走，若查到有人违反，又要挨打受罪。当时，衙门的头人、喇嘛和家中的长辈随时都给我们灌输打野兽多了，家中就不安宁太平，佛爷要降灾难，牛死马遭瘟，大人娃儿多病痛的迷信。这就给土司衙门的禁猎制度蒙上了神秘恐怖的色彩，增加了人们的畏惧心理。我记得在我年轻只有二、三十岁的时候，木里的野牲畜多得很，光是我亲自碰到一百多只一群的红鹿子，二、三十条一帮的麻鹿子都是好几回呢。未完待续▼往期精彩回顾▼一、黄教在木里的兴起与三大寺之修建二、木里世袭贵族八尔斯丕的由来和黄白二教之斗争三、木里疆土的拓展长按识别